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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,文雅就不見了,陳瑩被他拉到懷裏,堵上了唇。

一絲絲的侵襲,帶著男人的炙熱,滿含著索取,她有些不適應這突然,卻也沒有拒絕。

蕭隱好一會兒才放開,垂眸見她唇角有些濕漉,伸指輕輕撫了撫。

夜色裏男人的眸色像幽深的湖泊,但隱約可見他的滿足,陳瑩便是抱怨的道:“還以為王爺是有什麽要緊事呢。”

這難道不要緊嗎?蕭隱心想,他可是半個月沒見了,這一見便是忍不住要親她,可見有些事情起了頭便是難以控制,他手指順著她的嘴唇落在下頜上:“今日同你拜月的,還有齊月,你除了之前要問的那樁事情,記得留意下這個人。”

陳瑩一怔:“你到底查到什麽了?跟齊月有關嗎?”

☆、057

對於齊月的印象, 她是覺得不錯的,只後來一樁事情,讓她有些在意, 便是陳敏說的,齊月那天在船上去過船廂, 而蕭隱曾說,他查到了撐篙丫環的身上,那丫環就自絕了。

那天,除了撐篙丫環,便是只有齊月也去過船廂。

蕭隱道:“那丫環原先在宮裏, 是服侍過齊月的。”

與蕭月蘭一樣,齊月年幼時便常去宮裏了,她們兩個人又要好,蕭月蘭住在宮裏的時候,齊月也會住一陣子, 蕭氏自然會派幾個宮人服侍。

陳瑩眉頭擰了擰,心想要真是齊月,那蕭月蘭只怕要傷心的很了,這就跟陳敏一樣的,只蕭月蘭比起陳敏, 應不會那樣的幹脆。

她是個太過單純的小姑娘。

“我會看著的。”陳瑩推一推蕭隱,“小女子要去做正緊事兒了,王爺您該讓開了罷?”

她同他應是熟稔了,再沒有以前疏遠的樣子, 這一舉一動都透著嬌,蕭隱心頭蠢蠢欲動,又低頭親了數下才放開她:“明兒本王會來下聘,昨日正好打著一對大雁。”

還真去打了,陳瑩撲哧一笑:“你不是嫌蕭姑娘煩麽?”

可還是聽從了。

蕭隱見她取笑自己,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臉:“這麽大的面子,你不知道謝謝本王嗎?還沒有人得過本王射下的飛禽。”

手重了些,她的臉都疼,怕蕭隱惱羞成怒,陳瑩連忙道:“小女子真是受寵若驚,定然會好好珍藏這大禮。”

蕭隱這才作罷。

見他走了,陳瑩駐足了會兒,心想書中所說大雁終身一侶,天涯共飛,故此下聘都會相送大雁,以此表明白頭到老之心。他射箭的時候,可知道這些,又是真心的嗎?想著搖一搖頭,覺得自己也是傻了,蕭隱什麽身份,只要他想要,府邸不會缺少美姬,她而今得王妃之位已經是夠好的了,難道還指望別的?

就算她自己,又有這樣的心嗎?不過是形勢所迫,兩相權衡罷了,而蕭隱一心娶她,大抵也是為她的容顏,但容顏易老。

她側過頭,喚丫環們過來。

聽說陳瑩已經到拜月臺了,蕭月蘭瞪圓了眼睛,吃驚的與齊月道:“我今日只請了你一個人,怎麽陳姑娘會來……”

馬上就要成親,為討吉利,陳瑩不該來王府,不該見到蕭隱的!

看她極是慌張,齊月笑道:“還用說麽,必是王爺請的,要我沒有猜錯的話,王爺許是已經見過她了,不是有句話,一日不見如隔三秋。”

是在說哥哥思念這未來嫂子嗎,所以借故讓她來拜月?蕭月蘭伸手捏捏眉心,都要被蕭隱氣死了,怎麽就那麽忍不住呢?只要過一個多月,陳瑩就要來王府了,到時候一天想見幾次就見幾次的,她咬一咬嘴唇:“現在阻止也晚了,算了,我們便一同拜月罷。”

“瞧你氣成什麽樣了?”齊月安慰道,“這見不見有什麽要緊,前朝有個章姑娘,還是同夫君私奔的呢,結果也不差,她後來做了國公夫人。”

那是在說章玉琳了,蕭月蘭心想結果是好,可章玉琳背棄了整個家族,失去了父親母親,失去了姐姐,她又真的不會後悔嗎?不過哥哥不信這些,他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的,也不會被一個習俗就影響到了,蕭月蘭想想又笑起來:“他這樣,到底是不同了。”

蕭隱有了意中人了,想必會定下心,在京都常住,將蕭家好好經營的。

她快步走出去。

遠處,有個姑娘立在那裏,穿著丁香色的秋衫,月白的挑線裙,乍一看真是像下凡來的月中仙子,蕭月蘭不看重皮相,一時也有些出神。

陳瑩看到她,喚蕭姑娘,側眸時又看見了齊月。

“真是怠慢了。”蕭月蘭以為陳瑩不知蕭隱借她名頭派帖子,反而抱歉的道,“叫你在此地久等,實在對不住。”

“哪裏,是我叨擾了。”陳瑩笑一笑,看向齊月,“你同齊姑娘是每年中秋都在一起拜月的嗎?”

“這些年是這樣的,月兒家裏就一個姑娘,我們家也是,故而便是一起。”蕭月蘭上前拉住陳瑩的手,“往後我們就是三個人了。”

齊月嗔道:“你啊,去了皇宮指不定就不請我了呢!”

“怎麽會?”蕭月蘭笑道,“我若住在宮裏,便是同幼時一樣,讓你也住進來,不過我倒是擔心一樁事兒,往後你嫁了人,也許都不舍得離開家了,哪裏還願意來陪我?”

聽到這話,齊月唇角抿了抿,又笑起來:“我怎麽會舍不得?這世上誰也不比你重要的。”

不止是皇後娘娘,惠妃,太子,又哪一個不看重蕭月蘭呢,她小的時候,惠妃便是讓她結交蕭月蘭,好好的待她,從那時候起,她就事事以蕭月蘭為先的,哪怕她更喜歡在家中的自在,有父親母親疼愛,也仍往宮裏去,後來雖然是心甘情願了,但還是以蕭月蘭馬首是瞻。

蕭月蘭親昵的打趣:“你這話我可不信,到時候看吧,你定是不想來了。”她吩咐丫環將拜月臺上的香燃起來。

也不知是什麽香,十分的好聞,清雅。

三個小姑娘一起上前拜月。

這種年紀,許的願多數是為兒郎,想覓良婿,幾年前她還在想嫁給沈溶的事情,希望一切順利,然而一波三折,輪到這一刻,塵埃落定,她好像也沒什麽好期許的了,拜了拜便是起來。

等到蕭月蘭去,她好像是有些猶豫,不像齊月那樣的虔誠,閉起眼睛念念有詞倒是讓陳瑩想到曾經的自己。她眼眸轉了轉,見齊月拜完月,詢問道:“齊姑娘你同蕭姑娘到底哪位更年長一些?”她好像從來沒聽說她們稱呼姐姐妹妹的。

“我比月蘭大了十來天,因差不多,便是只稱呼小名兒了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陳瑩微微一笑,“那齊姑娘你很快也要嫁人了罷,我見你剛才這般對月許願,是不是已經有了意中人?”

這話實在突然,齊月臉色頓變。

蕭月蘭卻驚喜的道:“是嗎?月兒,是誰呀,我可讓姑姑牽線,予你賜婚!”

齊月很快就冷靜下來,笑道:“月蘭,我常與你在一起的,能見到什麽公子?哪裏會有意中人,陳姑娘是故意拿我取樂呢!”

☆、058

若不是真的, 她何以會如此慌張?

陳瑩可是看得清楚,齊月定是想到了誰,面色才會那樣的歡喜, 溫柔,她心裏定也有許多的期盼, 只這一樁好事兒,為何要隱瞞?

是出於姑娘家的羞怯嗎?還是有別的原因?陳瑩見她不承認,自然是不會強迫的,笑道:“我不過是開個玩笑,看把你急得。你也不要害羞, 這般才貌雙全,我就不信沒有來齊家求娶的公子。”

不等齊月說話,蕭月蘭撲哧笑道:“你這麽說,我倒是想起一樁事兒,去年有個江公子便是因欽慕她, 踩破了齊家的門檻,齊老爺沒有辦法,同惠妃訴苦,說那江公子日日守在門外,正好我們也在, 殿下便是出主意,讓齊老爺養一條惡犬,那江公子最是怕狗的,再也沒有來了。”

陳瑩聽得笑起來:“殿下這主意倒是極好。”

唯獨齊月沒有笑, 咬著嘴唇道:“月蘭,你也跟著陳姑娘一起欺負我!”

蕭月蘭怕過分了,她生氣,打住了話頭道:“起風了,我們便不要坐在外面了,省得著涼,還是去我屋裏坐坐罷。”

王府甚大,沿著游廊走,往東看去是一大片的宅院,也不知是不是有十來處,蕭月蘭同陳瑩不時的講解,這處是做什麽的,那處是做什麽的,儼然是已經把陳瑩當做嫂子了。

而蕭月蘭住的地方是處三進宅院,她上回來沒有看到,只是在外面觀賞了下荷花,這次去了才發現蕭家的富貴,倒不是說金碧堂皇,而是每一樣擺設都很精美,處處透著巧奪天工的技藝,不像是凡間所出。陳瑩看了忍不住心想,不知蕭隱住得地方又是何樣。

走到堂屋,三人坐下來,陳瑩看到靠窗邊的書架上放滿了書,仔細一看,都是佛經,她打趣道:“外面皆傳你悟了佛道,看來不假。”

要真是,恐怕她也不會煩惱了,世人到底是逃離不了紅塵的,蕭月蘭心想她放不下姑姑,也放不下哥哥,誰也放不下,雖然明知一切都是空,卻還是說服不了自己,這些佛經,年紀越大越是看得難受了,許多事情反而是理不清楚。

“那是謠傳,我要是有那些高僧一二分的悟性,只怕……”蕭月蘭幽幽一嘆。

欲言又止的,定是有心事了,陳瑩其實真是不太理解,像蕭月蘭這樣的家世,除了無父無母令人傷痛外,真是應該沒有多少難處的,到底蕭月蘭是有什麽苦衷?

思忖間,聽到敲門聲,有個小丫環隔著門稟告道:“姑娘,太子殿下來看您了,說是才回了宮裏一趟。”

蕭月蘭吃驚,都這麽晚了,他還過來嗎?

“他在哪裏?”

“與王爺說話呢,很快就要來這裏了。”

陳瑩心想,這太子對蕭月蘭真是情深意重,治水前戀戀不舍看了一回,而今回來了,連歇息都不歇息,又過來豫王府,可見有多喜歡蕭月蘭了,且還是太子這樣尊貴的身份,越發顯得稀有,只可惜有些一廂情願。

“殿下來了,我還是不要打攪了。”齊月此時站起來告辭。

“什麽打攪不打攪!”蕭月蘭忙拉住她,“外面這麽晚了,你難道還想回去不成?你就留在這裏罷,又不是沒有客房,再說他難道是外人嗎,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,你還見外了!”

齊月笑道:“此一時彼一時,他是來看你的。”

熟悉的聲音傳到門外,趙括腳步頓了頓,想起年幼時,他抓到一只極為漂亮的翠鳥,不知該送給誰,惠妃便是替他做主送給了蕭月蘭,後來他看見齊月盯著鳥兒看,不知道多喜歡,但他再也沒有抓到第二只。那只翠鳥後來也死了,它並不喜歡住在籠子裏。

蕭隱與他一同來的,上前叫蕭月蘭開門。

月光下,兩個年輕男人並肩站著,一個高大威風,一個溫潤如玉,姑娘們連忙上前行禮。

“聽說你們已拜完月。”趙括笑道,“我還是來晚了,不然正好有一種香合適你們用,我是在蘄州買的,聽說用了秘制的法子。”

蕭月蘭道:“拜月不過是看誠心,香什麽的倒不重要。”她打量趙括一眼,“殿下來回奔波定是勞累了,何必還要過來呢?”

她是不想看他在自己身上花費那麽多的時間。

“都是坐馬車的,有什麽累?你就不想看到我嗎?”

他這一笑,風姿動人,蕭月蘭微微垂下頭。

兩人說話時,蕭隱朝陳瑩使了個眼色,陳瑩便是借機走到他身邊。

男人好像喝了點兒酒,聞起來有一股酒香,他低頭問:“你拜月許什麽願了?”

陳瑩怔了怔,她當時腦中一片空白,可沒許什麽願,倒是被他問住了。

瞧她為難的樣子,他眉頭挑了起來,手握住她的腕:“是許了不想告訴我嗎?”

漆黑的眸中隱有慍色,好像是已經氣上了,可許願能有什麽,不過是為……陳瑩想著,忽地一笑,他可能以為她還會為沈溶去拜月,這男人沒看出來,這麽小氣!他當真就那麽在意自己嗎?她狡黠的道:“姑娘間的事情,便是不方便告訴王爺呢。”

蕭隱聞言差些忍不住將她拖到住處去。

感覺到他身體越離越近了,陳瑩手指戳在他胸口保持了距離,輕聲道:“等我走時,王爺來送我。”

難道發現了什麽?蕭隱挑眉。

趙括正好在吩咐隨從將他帶來的禮物擺出來。

一時屋裏放得滿當當的,綾羅綢緞,珠玉首飾,應有盡有,蕭月蘭瞧在眼裏,隱隱發愁,除了他尋到的幾本珍稀佛經外,別得她當真沒多少興趣。

蕭隱雙手抱在胸口,調侃道:“不知道的,還以為你去游歷了呢。”

趙括有些尷尬,訕訕道:“只是沿途見到就買下來的。”

不管如何,總是對妹妹的心意,蕭隱便沒再說了。

因太晚,趙括也沒有待多久便是告辭走了,蕭月蘭將佛經拿出來放在書架上,與齊月道:“這些東西我哪裏用得完,你也挑幾樣罷。”

“這哪裏行?”齊月連忙推辭。

“你不挑便全浪費了,堆到庫房裏吃灰塵,還不如選一些有用的。”蕭月蘭托著腮一樣樣的看,側眸間發現齊月盯著一對玉娃娃,便是道,“就這對玉娃娃了,你拿回去罷。”

齊月心裏喜歡,但剛才被陳瑩問過意中人的事情,連忙道:“不用了,這是殿下送給你的,我怎麽好要呢。”

蕭月蘭有些吃驚,她從來都不拒絕自己送她東西的,今兒怎麽回事?

“已經太晚了,我還是回去罷。”齊月告辭,笑著道,“母親恐怕還在等著我。”

她推了齊夫人出來,蕭月蘭不好挽留,送她到門外。

陳瑩見狀,悄悄與石燕說了幾句,石燕會意,借機溜出去,眼見齊月消失在夜色裏了,陳瑩轉過身將那對娃娃拿起來看。

很是漂亮的一對金童玉女,衣裳是翠玉,露在外面的肌膚又正好是白玉,加上雕刻的功夫,看起來渾然天成。

見她愛不釋手,蕭月蘭道:“寶劍贈英雄,你喜歡便帶回去吧。”

這小姑娘,真是什麽都能送人,太過慷慨了,陳瑩並沒有收下,裝作不在意的問:“蕭姑娘總是將東西送給齊姑娘嗎?”

“是啊,誰讓殿下總是買許多的東西來,我實在是覺得可惜了,誰知道她今日這般客氣呢。”蕭月蘭搖搖頭。

“那她以前會收嗎?”

“她與我不分彼此,她的東西有時候也會送我,去年還替我手抄了一本佛經。”

陳瑩淡淡笑了笑,把娃娃放下來,試探的道:“聽王爺說,等到我們成親之後,便是要輪到你了,今日見太子殿下如此看重你,想必王爺也很欣慰。”

蕭月蘭嘴唇抿了抿,不知該說什麽。

趙括是對她太好了,不管她只看佛經冷淡他,還是沒有什麽甜言蜜語,他都是一如往昔,這樣的男人,世上也許難尋,可不知為何,她便是難以全心全意的喜歡他。但讓她拒絕,又太難,她不忍心說出這種話,那樣太忘恩負義了,也會讓姑姑失望。

姑姑在宮裏冷清,她年幼時便說,要一直陪著姑姑,怎麽能大了就反悔了呢?

她深呼一口氣,淺淺笑道:“等我出嫁了,哥哥可真要交給你了。”

好像是下了決心一般,陳瑩怕錯過機會詢問,連忙道:“既然你把我當家人,若你有為難之處,定要同我說,畢竟宮裏不像王府,你當真是……”

“哪裏有這樣難?”蕭月蘭道,“我去到宮裏便是同姑姑整日在一起的,不知多好呢,姑姑早就盼著了!”

聽到這話,陳瑩怔了怔,她突然明白過來,蕭月蘭為何會有煩惱了,因這個小姑娘太過善良了,她不想為難別人,便只有為難自己。

可為難自己的滋味又怎麽好受?也難怪她處理不好,從小金枝玉葉般的尊貴,人又單純,讓她做到兩全,委實是太難了。

石燕這時回來了,在陳瑩耳邊說得幾句,陳瑩待不住,連忙與蕭月蘭告辭了,她想快點見到蕭隱。

☆、059

也不知他在哪裏, 她將將出得院門,便有小廝來引路。

夜裏看不清,只覺七拐八彎的, 走得一陣子才停下來,她模模糊糊看見青石路的盡頭有處兩層的小樓, 屋檐下掛著羊角燈,裏面的燭火一閃一閃。

“王爺在等您。”小廝垂手。

陳瑩便是單獨走了進去。

原來是書樓,裏面十分的寬敞,前後左右都擺著高大的書架,每一層都放滿了書, 陳瑩第一次見到這樣大的地方,忍不住東張西望,心想這麽多的書,得看多少年才看得完?莫說樓上還有一層呢!

瞧她露出小姑娘似的好奇,蕭隱嘴角挑了挑, 走到她身邊道:“我們蕭家花了上百年的時間才收集到這些的。”

“蕭家原先難道是書香之家嗎?”

“你是看不起武將嗎?”蕭隱手指一指東邊,“那裏全是兵書,你別以為世上只有文臣才需要看書,武將也一樣,不然如何能做到運籌帷幄之中, 決勝千裏之外?我們蕭家自祖上起,便收錄兵書了,甚至還有自己編寫的。”

他言辭間滿是驕傲,那是生於蕭家, 來自內心的榮耀之感。

陳瑩笑起來:“那王爺也會編書嗎?”

“尚在考慮之中。”

沒想到他還真有打算,陳瑩斜睨他一眼,實在不能將這個人與編書聯系在一起,擡眼間,看到不遠處有書案,她走過去,瞧見案上正鋪著宣紙,寥寥寫了幾個字。

筆跡十分的有力,力透紙背,她有些吃驚,這字還真不醜!

原想調侃幾句,她想到正事兒,轉身道:“恐怕這謀後主使便是齊姑娘。”

蕭隱眉頭高高挑了起來,她這一查,全查清楚了嗎?這般篤定?他眼眸瞇了瞇:“此事非同小可,你有證據嗎?”

“我沒有證據。”陳瑩淡淡道,“只是憑著直覺,因我見太子送與蕭姑娘禮物,齊姑娘都表現的很貪婪,上回荔枝她便是吃了好些,這回又盯著一對玉娃娃,若不是顧忌我,只怕早就帶回去了。且她有意中人卻藏藏掖掖不說,今日回去又偷偷哭,定是看上太子了,心裏難過。另外,蕭姑娘不想嫁太子,表現得有些明顯……”

“明顯嗎?”蕭隱不太好接受。

這男人是真的粗心,自家妹妹喜不喜歡未來姑爺,他一點不知,陳瑩心想果然是武將出身,性子太大大咧咧了,非得要她一個女人才看出來。她輕咳一聲:“王爺是貴人事忙,沒有註意到也是人之常情,畢竟蕭姑娘並不想告訴任何人。”

蕭隱冷哼聲:“照你這麽說,她是傻子了,被齊月這樣蒙騙!”他臉色越來越陰沈,“這樁事本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!”

陳瑩火上澆油:“雲縣落水那事兒,那天我問起敏兒,她是看到那撐篙丫環與齊姑娘都去了船廂的,必是有什麽蹊蹺。”

齊月要真喜歡太子,在心裏定然會恨蕭月蘭,這就好像劉雲珍一樣的,想要毀掉她的臉,所以齊月也想要蕭月蘭的命。

陳瑩有點不寒而栗。

蕭隱目光更是要殺人一樣。

可齊月怎麽說都是朝廷大臣的女兒,還是宮裏寵妃的侄女兒,陳瑩突然有點擔心起來,她輕輕一拉蕭隱的袖子:“王爺,您千萬不要沖動,還需細細調查才好,這件事情容不得一絲誤會,不然只怕蕭姑娘也會接受不了的。”

這種女人,最該一刀了事!

蕭隱不置可否,問陳瑩:“她可說為何不願意嫁太子?”

“想必便是不喜歡罷,但是她心軟,不好開口,且她好像也顧念皇後娘娘,想去宮中陪伴。”

聽到這話,蕭隱真是啼笑皆非,喜歡就喜歡,不喜歡就不喜歡,哪裏就那麽困難了?她要去宮裏,什麽時候不能去?

“下回我與姑姑說一下罷,幸好還沒有定親。”蕭隱揉一揉眉心,覺得他這妹妹真是太過軟弱了,連拒絕都不會。

她是怕她不肯,趙括要吃了她不成?真要吃,還有他擋著呢!

眼見事情辦完了,陳瑩便是要告辭。

蕭隱拉住她:“你今日立了大功,不想要本王什麽獎賞嗎?”

這般孤男寡女在一室,陳瑩還真不敢要東西久留,怕蕭隱忍不住又對她摟摟抱抱的,怎麽說都沒有成親呢,她可不想每回都縱容他。

“為王爺做事是應該的,還有蕭姑娘。”她堆笑,“無需獎賞。”

她越是這樣說,蕭隱越是要給了,低頭將腰間一塊玉佩取下來:“你收著。”

玉佩乃圓形,羊脂玉的乳白色,周邊鏤空雕花,正中間刻了一只猛虎,原是張牙舞爪很是兇猛的,但這玉佩太小,不過巴掌般大,倒是顯得有幾分可愛。

瞧出來不是凡品,陳瑩忙道:“王爺身上之物,小女子如何能收?”

“廢話恁多了。”蕭隱將玉佩一下紮在她的腰帶上,“往後日日給本王戴著,不要摘下來,知道嗎?”

可這東西不像是女子之物啊,怎麽瞧怎麽不襯,陳瑩為難,但他這樣獨斷的一個人,她能怎麽辦呢?只好道謝了幾句。

他垂眸,好像是猶豫了會兒,輕咳聲:“禮尚往來,本王這東西甚是珍貴,世上獨有一件的,雖是送予你,你也該回報一件。”

還要回禮,那這叫獎賞嗎,陳瑩簡直無言了!

“快些拿來。”他道。

聽起來像是命令了,陳瑩咬了咬嘴唇,覺得蕭隱是無理取鬧,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家世,哪裏有什麽好東西,非得要送玉佩,可男人盯著他好像索食的餓狼,她想一想,從發上取下一支玉簪:“這是我最貴重的簪子了。”

鑲嵌了寶石的,老夫人送的。

豈料蕭隱竟不要:“你沒有別的東西了嗎?”

這人真是難伺候,陳瑩有點惱了,不知他想要什麽,蕭隱卻突然將她另外一根簪子取了下來。那是他曾經奪去又送還的,陳瑩叫起來:“你要這個作甚?又不值錢的!”

蕭隱道:“本王就要這個。”

陳瑩拿他沒轍,要用搶的肯定不行,他人高馬大的,她怎麽搶得到,便是心想等以後再同蕭月蘭告狀一回,他指不定又乖乖送回來。

她恨恨得告辭走了。

只臨到門口,又回過頭看他一眼,發現蕭隱不知何時坐到了書案邊,拿了一方描金的盒子出來,細心的將簪子收到裏面。

她怔了怔,有點奇怪的走了。

大男人要一支簪子到底作甚?那東西真不值錢,家裏窮,父親母親買不起好玉給她,只是很普通的玉簪,但對於她的意義卻不同。

他要的是這個嗎?那麽,陳瑩坐在轎子裏,將玉佩托在掌心看了又看,這麽小的玉佩,可能是在他年幼時就已經佩戴在身上了,她突然恍然大悟,那是對蕭隱很重要的一樣東西,所以他才說禮尚往來。

這男人,其實是拐著彎問她要定情信物罷?

她瞬時竟是笑出了聲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陳瑩:表臉!

蕭隱:你說什麽?本王可還有更表臉的!

☆、060

夜深風高, 有一乘轎子從金玉街擡出來,榮安伯喝多了酒,歪在軟墊上, 手裏還拿著酒壺不放,時不時得倒幾口。

他近日不順, 想要的沒得到,在呂氏身上栽了跟鬥,每每想起來都滿腹郁悶,可偏偏絞盡腦汁,想不到一個好法子, 便是借酒消愁。

誰料從暗中走出來一個人,將轎夫們嚇一跳,轎子猛得頓住,他的酒壺將將到嘴邊,撒的一臉都是酒, 榮安伯怒不可遏,欲將氣撒在那人身上。掀開簾子,把酒壺砸過去,厲聲罵道:“哪個不長眼睛的攔路,還想不想要腦袋了?”

“打攪伯爺興致了。”那人隱在夜色裏, 瞧不清容貌。

榮安伯卻一下清醒了,連忙下了轎子:“怎麽是您呀,您大晚上的是有什麽要緊事嗎?”

那人不說話,走到旁邊小巷中。

榮安伯越發奇怪了, 只他知道這個人在趙軒身邊的地位,便是跟了上去。

“昨日有官員彈劾,說高家的下人仗勢欺人,為在蘇州占地蓋一處園子,將人都打死了……還有軍倉庫的事情,伯爺一度掌管兵器,在宏德十二年,出倉許多劣質槍戟。”

八月秋涼,榮安伯聽得渾身發汗。

這些事情,皇上要真的徹查,只怕不止他的爵位不保,人頭也要落地,他緊緊握住拳頭:“是不是蕭隱那小子使人彈劾的?”

他原就想要自己去請罪,他不去,蕭隱這就開始使絆子了!或者陳懷安也插了一腳,他們這些文官更是殺人不見血的,榮安伯呼吸沈重,猛地一拳砸在了身側的右墻上。

碎石迸裂,露出一個洞來,那人瞧得一眼:“故而我才來與伯爺相商。”

“多謝您了!”榮安伯作揖,“此事高某必有重謝。”

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恩情,這人不惜提前告知他奏疏上的事情,定然是有其目的,而多半是為錢財,他髙綸倒是不缺。

那人卻好似不屑,淡淡一笑:“過幾日我再來拜見伯爺。”

他慢慢走了,融入夜色中。

被風一吹,榮安伯因身上的汗越發冷了,他疾步走入轎中,命轎夫擡轎,但卻並不是去向伯府,他是去了王家。

蕭隱要對付他,他也不是傻子,只今日之勢看,不是蕭隱死就是他亡了!

陳家今日大早上,門口便是排起了長龍,豫王府下得聘禮,足足有一百二十擔,堪比那宮裏皇子娶妻,爆竹嗩吶雙聲響,整個京都都為之熱鬧起來。

許多的百姓來看熱鬧,一個個都在羨慕陳家大房出了個好女兒,能攀上這種親事。

為放那些聘禮,家裏許多倉庫都騰出來,可就這樣恨不得還放不下,羅嬤嬤站在窗口瞧見這番景象,心頭酸溜溜,想到原先大房來投奔的樣子,而今陳瑩卻飛上枝頭變鳳凰,她忍不住嘆氣,偏偏自家夫人又落得如此境地,兩相比較,豈止是淒慘兩個字。

她這奴婢跟在身邊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。

因陳懷安的關系,許多管事都拿呂氏不吃勁,她自然也沒有以前那般的滋潤。

她正唉聲嘆氣,突然聽到小丫環稟告,說常夫人過來了,便是連忙迎到門口。

常夫人是才聽到這消息,坐到袁氏床邊道:“你是不把我當姐姐了,病成這樣也不告訴我,要不是今日豫王下聘,我使人來問,還不知呢!”

這算是一種恥辱了,袁氏怎麽會告訴常夫人?她輕咳聲道:“不過是小病,歇息陣子也就好了。”

真是打腫臉充胖子,常夫人心想,陳懷安都不住在這裏,誰不曉得是他們夫妻之間出了事情了?只是不好拆穿了,讓袁氏下不來臺。只要她在陳家,便是陳懷安的夫人,如今陳家又攀上豫王府,更是一步登高了,她真是沒有想到那個小姑娘,有一日會做王妃。

常夫人而今是有些後悔的,得罪過陳瑩,她笑道:“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,你們家有這種喜事兒,想必你會很快好起來的,你還要幫著老夫人替瑩瑩準備嫁妝罷?”

這樣親昵的叫小名兒,袁氏眸光一閃,暗想她這姐姐大抵是想借著她討好陳瑩,可她哪裏想多看那母女倆一眼,便是病著不想起來。

袁氏淡淡道:“嫁妝母親都準備好了,無需我做什麽的。”

“王府送來這麽多聘禮,你們嫁妝定也不少,便這些妥當了,出嫁之日又有許多的事情,還有將來回門,”常夫人笑道,“你只怕忙不過來,或者我……”

聽她還要來幫忙,是不是想借著豫王府與那些皇親貴族親近親近?袁氏便是一陣生氣,惱道:“姐姐,這是我們家的事情,自然會安排好的。”

常夫人嘴唇抿了抿,心想袁氏在京都就她一個親人,不知道拉攏她還往外面推,真是不知道以後依靠誰了,她道:“你心裏得有一本賬才好!”

她起身走了。

袁氏氣得連聲咳嗽。

羅嬤嬤忙上前拍她的背脊,輕聲道:“常夫人也是關心夫人,夫人或者該與她商量商量。”

袁氏冷笑了一聲。

她這親姐姐要真的關心自己,不該一開口就是說陳瑩的事情了,她原先就想借著陳懷安為常翊謀個好親事,後來因為陳瑩又疏遠了,說到底不過是利益相關。就同家裏的那些下人一樣,看陳懷安搬走了,一個個都跳上跳下。

微微閉了閉眼睛,她心想,這事兒得有個什麽轉機才好。

清和苑此時卻是喜洋洋的,石燕笑著告訴呂氏,陳瑩,說蕭隱親自送這些聘禮來,還有一對活得大雁,拿紅繩紮了,在院子裏喳喳的叫。

陳瑩好奇:“真的是活得嗎?”

她以為射下來必是要死了。

“活得,聽說叫大夫治過。”

陳瑩忍不住笑,輕聲同呂氏道:“母親,我去看看。”

呂氏點點頭。

陳瑩便是從苑裏出去,遠遠看到好些小廝擡著東西,那箱籠都是紅木的,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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